鄧新生,身兼安慶市宜秀區五橫鄉環保辦主任與關工委常務副主任的工作,本就事務繁忙。然而,當他看到“書畫之鄉”的孩子們手握毛筆時那笨拙卻又無比認真的模樣,他內心深處的某種情感便被深深觸動。那“編外”老師的身份,在他心中,竟比正職還要有份量。
他的書法課堂,不拘泥于五橫中心學校的“課后服務”。村部的會議室里,有他授課的身影;農戶家的堂屋中,回蕩著他的教誨聲;哪怕只是樹蔭下擺上幾張課桌,那也能成為他的“講臺”。夏日里,他教孩子們誦讀《弟子規》,每一個字都念得鏗鏘有力。汗水從他的鬢角滑落,滴在宣紙上,變成朵朵墨花。孩子們看著墨花笑了起來,他也跟著笑了,那笑容里滿是欣慰與滿足。
“心正則筆正”,這是他常常掛在嘴邊的話。孩子們一開始并不理解其中深意,只覺得鄧老師的手掌寬厚而溫暖,能將他們的小手整個包住,帶著他們一筆一畫地書寫。隨著時間的推移,孩子們漸漸領悟,原來寫字如同做人,要先立得正,行得直。他總是對學生們說:“練字并非是要每位同學都成為書法家,它更重要的意義在于能夠鍛煉人的品質、意志力以及持之以恒的精神。”他的一言一行,就像涓涓細流,滋潤著孩子們的心田。他是孩子們心中的“知心大朋友”。教師節前,他收到許多小朋友親手制作的充滿愛意的“小禮品”;逢年過節,家長和小朋友們的衷心祝福紛至沓來;老師布置寫篇“我最熟悉的人”的作文時,同學們不約而同地寫“我的書法老師”。小學畢業季,楊思雨同學深情地對鄧老師說:“我不是您最出色的學生,您卻是我最崇拜的老師,學生愿您永遠健康快樂。”
鄉里有人說他“癡”。從政府到學校不過四五里路,他騎著那輛舊電動車,風雨無阻地穿梭其間。一年三百六十五天,他不是在忙碌地工作,就是在奔赴工作的途中;不是在課堂上授課,就是在家訪的路上。有時忙得錯過了食堂的飯點,他就餓著肚子給孩子們上課。“白加黑”“五加二”對他來說是常態,即使節假日,他也從未休息過。他創建了一個200多學生的書法作業群,每晚他都要批改作業到深夜,那紅圈畫得比朱砂還要艷麗,那是他對孩子們認真負責的印記。
五橫的村民是淳樸的,他們的眼睛如同明鏡,將鄧老師的付出都看在眼里,感恩在心里。有時候家訪,有家長過意不去,偷偷打開后備箱,想塞進一些土雞蛋或者應季蔬菜,他總是婉言謝絕。他說,和孩子們在一起的快樂,比什么都重要,這就足夠了。
鄧新生一有空,他就給孩子們講述鄧稼先的故事,孩子們聽得眼里發光,仿佛那些故事里蘊含著無盡的寶藏。他自撰一萬多字的講解詞,精心組織品學兼優的同學背誦、排練、實地模擬。如今,有十八個“紅色小講解員”從他手中出師,他們把先輩的事跡講給天南地北的游客聽。那些稚嫩的聲音在古老的梁柱間回蕩,卻比專業的導游詞更能打動人心。每逢節假日,小小講解員們身穿志愿服、佩戴紅領巾,義務為游客服務,將“兩彈一星”精神傳播到五湖四海,這道靚麗的風景線還登上了中央電視臺。
五橫鄉的文藝人被他一個個尋訪出來,組成了文化振興群。他們義賣書畫幫扶貧困戶,募捐舉辦村晚,助銷土特產……這些事情,就像書法中講究的“行氣”,看似零散,實則血脈相連。就連他那賢惠的妻子和一雙兒女,也習慣了除夕夜陪他在故居守歲。在那萬家燈火之中,這一家四口的團圓飯,總是彌漫著墨香,那墨香仿佛是一種特殊的紐帶,將他們緊緊相連,也融入了五橫的每一寸時光與角落。
時光流轉,五橫的晚霞如詩般在天際間暈染開來,瑰麗的霞光悠悠灑下,染紅了正在練字的孩子們的臉頰,又慢慢落在鄧新生回家的蜿蜒小道上。
書法課結束后,孩子們鞠躬致敬,純真的笑臉上藏著敬意與傳承的火種,他們的身影在霞光里漸遠,卻深深刻在鄧老師的心間。鄧新生騎上那相伴多年的電動車,后座的布袋隨風輕晃,里面的毛筆和字帖在夕陽的余暉中閃著光,車輪緩緩轉動,續寫著他和五橫、和孩子們無盡的感人故事。(鄧有為)